【影評】《蝙蝠俠》：散播恐懼的私刑偵探，照亮希望的英雄象徵 @ 影迷當家的電影世界

1989年提姆波頓首次將蝙蝠俠搬上大銀幕後，30多年間的世代更替，至今已換了5位蝙蝠俠，羅勃派汀森作為第6位的接任者，麥特李維作為第5位掌舵的導演，從該項目啟動後，個人內心其實一直有個疑問，蝙蝠俠真的有必要再重啟一次嗎？周2觀賞完媒體試片，外加周7二刷之後，可以很肯定的是，絕對值得再重啟一次。

新接掌的導演麥特李維拍出了有別以往波頓、諾蘭、喬舒馬赫、渣導的風格，比起超級英雄片，它的定調更像超級英雄外皮下的黑色偵探電影，攝影完全挑戰了黑的極限，節奏向大衛芬奇的《火線追緝令》、《索命黃道帶》靠攏，全片幾近0.5倍速的節奏，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觀眾，這是獨具匠心一部黑色偵探電影。

3個小時非常漫長，絕對可以再精簡些，但是麥特李維所做出的大膽嘗試，無疑讓觀眾有了前所未有的觀影體驗。全片暗戲佔了90%，非常吃戲院的硬體規格，李維對蝙蝠俠「放慢腳步」的形塑，試圖透過偵探類型一步一步形塑私刑者成為英雄的過程，也成功塑造了謎語人不寒而慄的反派形象，保羅迪諾全片露臉不到10分鐘，不寒而慄感已貫徹全片本身。

說麥特李維版《蝙蝠俠》是史上觀影門檻最高的蝙蝠俠電影，這句話絕不為過。它的緩慢獨具匠心，具有儀式性的氛圍塑造，以及絲絲入扣的劇情鋪陳，即便並不是用IMAX攝影機拍攝，但是在IMAX廳觀賞，無疑能將自我沉浸在腐敗黑暗的高譚市中。李維版的高譚市基調，承繼了波頓的歌德、諾蘭的寫實，與兩位前輩塑造的高譚截然不同的地方，便在於黑到不能在黑、連夜大雨滂沱所產生的骯髒霧氣，營造出的了無生機之感。

看完會說彷彿像是看了大衛芬奇版本的《蝙蝠俠》並不奇怪，劇本設計、故事節奏編排，甚至極其考究的分鏡構圖，都像是大衛芬奇自己會拍出來的蝙蝠俠版本。將謎語人改編成不斷留下線索的連環殺手，最後自投羅網的劇情設計，非常《火線追緝令》；絲絲入扣的查案過程、刻意與主流大片劃清界線的緩慢節奏，也非常《索命黃道帶》，上述兩部都是芬奇講述連環殺手的經典之作。

《黑暗騎士：黎明升起》結束相隔將近10年，麥特李維的全新類型嘗試，著實擴展出蝙蝠俠一角的全新面向，過去諾蘭版總是為了迎合商業元素而淡化描寫的偵探緝查過程，李維版努力朝這方面深耕描寫，就其結果來看是非常成功的，即便對一般普羅大眾來說極不親民，鐵定會難以下嚥。

媒體試片首刷完畢後，接連補了動畫《蝙蝠俠：元年》、《漫長的萬聖節》上下二部曲才去二刷。《黑暗騎士》有很大程度上改編了《漫長的萬聖節》，李維版將諾蘭剩下沒改編到的素材與之結合，強化黑道老大法爾康尼與韋恩家族的關係，讓派丁森版蝙蝠俠在查案的過程，也逐步挖掘出自身家族的腐敗。貓女的髮型繼承了《元年》的造型，角色設定承繼了《漫長的萬聖節》，成為觀眾目前所看到的柔伊克拉維茲版貓女。

二刷完後可以非常肯定，明年奧斯卡最佳攝影，可以頒給全新版《蝙蝠俠》了。《沙丘》、《俠盜一號》攝影師格雷格弗萊瑟，被麥特李維這麼一逼，攝影完全挑戰了黑的極限，美學也拉台到了諾蘭、波頓不曾拍出的極致暗黑風格，畫面可以黑不見底，但是黑中映照出的微亮黃紅光線，將畫面點綴出了層次分明的美感，高速公路的飛車追逐、結尾點燃紅色信號彈，畫面都是美到窒息的極致。

對《俠盜一號》結尾達斯維達在黑暗中點亮紅色光劍大開殺戒的單一鏡頭印象很深，《蝙蝠俠》也有類似橋段的鏡頭出現（阻止貓女殺掉法爾康尼而把夜店弄停電），出自同一位攝影師之手，這樣的鏡頭編排除了眼熟外，也讚嘆格雷格弗萊瑟的光影捕捉功力。攝影、配樂全都有別以往，麥可吉亞奇諾此次也終於發揮他奧斯卡的水準做配樂，主題曲旋律單一，但每一次演奏都為正片加重不寒而慄感。另外專屬貓女的主旋律，將蝙蝠俠與貓女之間的曖昧情素傳遞到位，專屬蝙蝠俠和貓女的主旋律真的可以反覆聆聽。  

派汀森版的蝙蝠俠，比起基頓版、貝爾版、艾佛列克版都更加陰沉，甚至...更加中二XD。煙薰眼妝、黑暗中窺視他人的鏡頭、大量呢喃自語的旁白，派汀森版蝙蝠俠無疑更加強化夜行動物此人設。本來還擔心派汀森會因為太瘦而無法撐起聞風喪膽的私刑角色，第一場打戲看完之後此擔憂瞬間煙消雲散。派汀森的抑鬱、呢喃自語，甚至是下巴，都在適合這個角色不過，剛好以前演過吸血鬼，現在改當夜行動物，也算是美男子黑歷史的換位延續吧XDD。

保羅迪諾飾演的新版謎語人，比起金凱瑞版滑稽搞笑中帶有瘋狂的謎天大聖，顯的更加令人不寒而慄。麥特李維將其改編成連環殺人犯，其激進、極端的控訴手法，試圖用類似蝙蝠俠的散播恐懼手段，一層又一層揭開上層階級的虛假面具，一步又一步將高譚拖延20多年的都市更新計畫，利用天降洪水的方式，引領、逼破高譚做出改變。麥特李維對謎語人的塑造，外加保羅迪諾的癲狂詮釋，謎語人絕對可以排在DC反派NO.2排名之中。

高譚市英雄的夜晚呢喃自語，每晚寫著日記紀錄著出道以來的高譚生態變化，用散播恐懼遏止犯罪，短期行的通，長期只會助長犯罪份子的猖狂，畢竟惡只會招來更多惡，無法停止惡的助長，因此他必須嘗試用新的方式，將恐懼的化身扭轉成希望的象徵。

謎語人的出現剛好給了他這個機會，審視自我、面對自身家族腐敗的同時，也給予自己全新的面向。高譚是一灘難以改變的死水，但是仍然有人在死水之中剷除淤泥、指引發向，照亮希望的曙光。褪去私刑者的身份，改以人道救援的身份靠近市民，傳達出雙向的信任之感，此時此刻的他終於蛻變為眾所皆知的英雄。

整體來說《蝙蝠俠》絕對是重啟成功的全新嘗試，雖然三個小時真的有點漫長，無疑可以再精簡些，但是極具考究的氛塑造圍、暗黑美學新極致的攝影、工整的劇情編排，都讓《蝙蝠俠》成為超級英雄類型新指標。首刷看完個人第一直覺是仍舊無法超越《黑暗騎士》，但是它的獨具匠心、新類型呈現方式，無疑會成為另類的經典蝙蝠俠電影。諾蘭版的英雄塑造依舊會是我的最愛，但是李維版的儀式性氛圍，會成為我心中第二愛。